本報記者 周懷立
  通訊員 張興林
  簡樸的辦公桌上,“防災避險明白卡”、“村民建房審批花名冊”等文件整齊地疊放著。揭開茶杯蓋,杯里還有沒喝完的水。打開筆記本,裡面寫著密密麻麻的工作記錄……可是,它們的主人——炎陵縣國土資源局下村鄉國土員邱青梅,再也不會回來了。
  在邱青梅去世兩個多月後,我們走進她的辦公室,眼前看到的東西,仍使在場的人黯然神傷。
  今年3月19日,邱青梅不幸倒在了國土工作現場,給她42歲的生命,匆匆畫上了一個句號。
  在邱青梅離去後的這段日子里,很多熟悉她的人在做著同一件事——默默梳理她的故事,感受一個普通國土員的平凡與崇高。
  “我不站在哪一邊,我要起公心”
  今年3月19日,邱青梅依然忙碌著。
  上午處理完手頭的事情,午飯後來到下村鄉學校——她放心不下學校後山一個地質災害監控點。監控現場,她仔細察看山體變化,與學校負責人商量落實監控制度,確保雨季不出意外。
  下午4時,剛剛走訪完學校,她突然接到中心所負責人電話,要她與同事一道,去田心村調解兩戶村民建房用地糾紛。
  為處理兩家糾紛,她前後調解過多次。但當事雙方態度都較強硬,她無功而返。其中一戶村民還對她產生了誤會,指責她偏向另一家。
  趕到田心村,她決定先迴避一下,待在車上一邊休息,一邊與趴在車窗上的村民邱湘秀聊著兩家糾紛的事。說起當事人的擔憂,她還是那句老話:“我是政府工作人員,我不站在哪一邊,我要起公心。”
  誰知話音剛落,她頭一偏暈倒了。僅僅10分鐘左右,她就因突發心臟病,永遠地走了。
  “我不站在哪一邊,我要起公心。”這成了她留在世上的最後一句話,也詮釋著一個國土員的責任與擔當。
  鄉國土員擔負著村民建房審批工作。這項工作政策性強,不容走樣,一些法律意識薄弱的村民對此抵觸很大,耍橫耍賴的情況時有發生。2005年,邱青梅由鄉政府資料員轉為國土員,從此,村民們逐漸知道,在建房審批上,“通融”變得不可能了。
  說起邱青梅的“死板”,下村鄉小集鎮上的飯店老闆邱福安很“無奈”:“我在店子後面想建個房,地基太小了,想擴大一點,邱姐就是不批。我想意思意思,被她罵了回來。你問我有沒有意見,當然有。但也佩服她,她公正,從不開後門。”
  一次,老家一個鄰居找到邱青梅,想要她幫忙多辦一個建房手續。她瞭解情況後,認為不合規,委婉拒絕。鄰居非常惱怒,說:“以後你家有什麼事,八抬大轎抬我也不去。”
  炎陵縣國土局執法大隊大隊長霍輝軍告訴記者,近幾年,下村鄉每年辦證建房的村民有100多戶,沒有一戶是違規建房。
  “我活多久,就記得她多久”
  “你看,我的新房都建好了。正準備這段日子遷新居,也想請青梅來喝杯喜酒的,誰知她卻不在了。沒有她,我的房子哪修得起來啊。”年近五旬的山裡漢子鄺先彬說到這裡,眼眶裡含著淚光。
  家住坳頭村的鄺先彬,一直住在一棟30多年前建的土房子里。2012年6月底,天降大雨,邱青梅查看地質災害情況來到他家,發現後山開裂,有山體滑坡重大隱患。
  在幫助鄺先彬一家7口轉移到安全地帶後,邱青梅建議他另外擇址建房。鄺先彬當然希望建新房,可一想到自己經濟狀況不好、宅基地還要選到別人“地盤”上,心裡就發怵。他把自己的顧慮說了出來,邱青梅立即答應幫忙解決。
  這以後,邱青梅一面為鄺家爭取了8000元政府危房改造補助資金,一面反覆做周圍村民的工作,前前後後跑了10多次,終於為鄺家選定了一塊安全的宅基地。
  在下村鄉,像鄺先彬一樣在邱青梅幫助下建了新房的村民,有幾十戶。
  地處湖南最高峰神農峰下的下村鄉,平均海拔上1000米,山高坡陡,岩石鬆散,是全省地質災害重點監控區。作為鄉國土員,邱青梅的一項重要工作就是防止地質災害傷及群眾。為此,她常年走村串戶,查看地質災害隱患,不斷動員住地可能發生地質災害的村民搬遷。
  對村民而言,搬遷意味著遠離危險住新房。可對邱青梅來說,搬遷就意味著工作量成倍增加。
  有人算了一筆賬,每棟房從選址、放樣、下腳到驗收,邱青梅起碼要跑4次。全鄉每年100多戶建房戶中,有10多戶是為避險而搬遷的。這樣的搬遷戶一般需要易址而建,調整土地難度很大,邱青梅曾為協調一個宅基地跑了20多次。
  “我活多久,就記得她多久。”回想起邱青梅幫自己搬遷建房的日日夜夜,陪伴邱青梅最後一刻的村民邱湘秀深情地說。
  作為地質災害多發地,下村鄉連續多年被評為全省地質災害防治工作先進單位。
  “本想全家出去旅游一次的,卻永遠不行了”
  在炎陵縣霞陽中學,記者見到了邱青梅的丈夫朱春林老師。當時距邱青梅去世一個月了,朱老師情緒還沒有從妻子的去世中恢復過來,滿臉憔悴。
  談起去世的妻子,朱老師難掩內心哀傷:“沒想到她這麼快就走了。在兒子今年中考後,本想全家出去旅游一次的,卻永遠不行了。”
  在一間簡陋的教師辦公室里,朱老師深情回憶起妻子的點點滴滴。兩人1996年結婚後,一直都在下村鄉工作。2008年,朱春林調到了縣城附近的霞陽中學,夫妻開始兩地分居。
  “我們感情非常好,每天至少打3個電話。我知道她累,總是打電話告訴她悠著點。她患有嚴重的高血壓,但從不告訴別人。她知道自己血壓太高,平日都不敢去量。”朱老師緩緩地說,“她老是以工作為重,又病又累,其實她就是這樣走的。”
  她怎能不累?炎陵縣國土局局長劉福貴告訴記者,全縣26個鄉鎮國土員,其中只有6個是女的。下村鄉是任務最重、工作條件最艱苦的鄉鎮之一。
  “她患有嚴重疾病,大家卻不清楚。工作條件艱苦,又與家人兩地分居,她從沒到局裡請求過調動,我們覺得對她的關心真是太少了。”說到這裡,劉福貴的聲音低了下來。
  邱青梅走後,人們打開她的電腦,發現她的QQ簽名竟然是這樣一句話:“累,總有乾不完的事。”
  這,也許是人們平時見到的笑眯眯的邱青梅唯一的一次“內心發泄”。
  邱青梅走了,下村鄉的幹部群眾非常悲痛,先後有數百人自發到設在縣城的靈堂弔唁,含淚為她通宵守夜。
  白雲悠悠,青峰矗立。春風拂過,山花爛漫。人們相信,她已化作神農峰下一叢美麗的紅杜鵑,永遠融入這片綠色的土地。  (原標題:神農峰下紅杜鵑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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